引言

美国出于冷战焦虑制造了约7万枚核弹头,并在-年间试射了多枚。苏联制造了大约4.5万枚核弹头,且至少试射了枚。与此同时,英国在年后,法国在年后,中国在年后,又制造了数百枚核弹头。核武器既需要浓缩铀,也需要钚(用铀制成)。

核武器工业导致了年后全世界铀矿数量的迅速增长,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非洲中部和南部、民主德国、捷克斯洛伐克、乌克兰、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尤为如此。在冷战初期,当时很少有安全规章,矿工们日常接受到大剂量的辐射,由此缩短了成千上万人的寿命。所有的核大国都产生了原子群岛,它们是由被用于核研究、铀处理以及武器制造与试验的特殊基地连接而成的网络。这些基地受到冷战保密性的保护,不受公众监督,并且在某种程度上,特别是在俄罗斯和中国,它们依然如此。在美国,这个群岛涉及大约个场所,包括南卡罗来纳州的萨凡纳河基地和科罗拉多州的落基平原兵工厂,二者都对原子弹制造活动至关重要。

这顶王冠上的宝石,是汉福德工程工厂,后来被称为汉福德区,占地面积约为平方千米,位于华盛顿州中南部的哥伦比亚河岸边的尘土飞扬、多风、几乎空无一人的蒿属植物草原上,从年开始运转。在冷战期间,汉福德区是美国最重要的原子弹工厂。在40多年的运行时间里,汉福德产生了5亿居里的核废料,它们大多被保留在了基地,此外,既有出于意外,也有出于设计的原因,向环境中释放了万居里的核废物,其中大部分进入了哥伦比亚河。通常情况下,讨论中的数量都会超过当时认为的安全值(人们认为安全的限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降低)。

相比而言,年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的爆炸向环境中释放了约万~万居里,全部都进入了大气。放射性释放物和废物在环境和健康方面的危害似乎已经大到足以需要加以持续保密的程度,而且有人说,对于负责任的官员而言,偶尔会不诚实,但是对于决策者而言,这些威胁也似乎小到足以被看成为了获得更多的核武器所付出的可接受的代价。大多数官员相信汉福德的运转对人和当地的牧场经营造成的风险已经是最小化了,而且在初始的若干年中,至少没有让他们自己担忧更为广阔的生态系统的后果。

关于绿色操作的含糊其词的述说,显示出了紧迫和轻率在何种程度上塑造了汉福德的历史。最大一次放射性的单独释放被称为绿色操作,它发生在年12月。仍不能完全弄明白的是,它究竟是纯属故意而为之,还是不知何故失控了(在60多年以后,一些相关的文件仍然处于保密状态)。它有可能是受到苏联引爆第一件核武器的影响而触发的一次试验,从位于北美洲西部的放射性监测设备上很容易便看得到苏联进行了试验。美国的官员有理由假设,苏联正在使用“绿”铀,从反应堆出来的时间只有16~20天。果不其然的话,这表明苏联制造浓缩铀的进度加快了。似乎他们为了验证这一假设,决定从汉福德的烟囱中释放“绿”铀,然后去看他们的监测可能有多准确。现在,有些牵涉其中的工程师暗示这次试验失败了。

无论如何,绿色操作在美国释放出前所未有且以后也没有过的放射性物质,碘-(一种对人类具有潜在危害并且与甲状腺癌有关的放射性核素)悄悄散落在位于下风处的社区。年的三哩岛事故结束了美国为期30年的核电站建设历程,而绿色操作中悄悄释放出的放射性强度约为年那场事故中泄漏出的倍之多。遭受感染的人们在坚持不懈地努力要求联邦政府公布相关文件之后,直到年才知道有绿色操作这回事。这次秘密试验淋漓尽致地体现出美国官员在冷战初期的黑暗岁月里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冒险。回顾过去,政治家们通常采取一种轻松的态度对待辐射危险,这是不寻常的。美国人、英国人和法国人在大洋洲进行的核武器试验分别始于年、年和年。

原子弹爆炸一再撼动远处各种各样的环礁。在大洋洲进行核试验的吸引力在于那里的人口稀少,因而试验不会让大量人口立即陷入危险之中,而且大多数受害人口并非美国、英国或者法国的公民。他们是波利尼西亚人和密克罗尼西亚人,几乎没有受过正规教育,也几乎没有发出过任何政治声音,政治家们这才会比较轻易地拿他们的健康冒险。从“二战”结束后的第11个月起,美国的核试验使比基尼岛和附近环礁之上的岛民暴露在了反复累积的危险剂量的辐射之下。关于人体及其基因对放射性物质的敏感性——相关的疾病和突变的相关问题,他们的经历为此提供了有用的信息。

在核试验开始后不久的一段时期,他们,还有一些美国的军事人员,基本上就成了人体实验对象。法国在太平洋上开展的核试验计划也偶尔把安全置于最次要的地位。年,当时作为法国总统的夏尔·戴高乐冒险前往波利尼西亚,以便可以亲眼见证在穆鲁罗瓦环礁上进行的一场核试验。逆风意味着试验导致的辐射会被吹散到有人居住的岛屿上,而这次的逆风让此事耽搁了两天。戴高乐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还提起他繁忙的时间表,要求无须考虑风向进行试验。在爆炸进行过后不久,新西兰国家辐射实验室记录下有巨大的放射性尘埃降落在萨摩亚、斐济、汤加和其他西南太平洋海域的人口中心。戴高乐随即返回巴黎处理国家政务。

从年起,波利尼西亚人已经汇编了一份长长的申诉清单,针对的就是法国在太平洋施行的核计划,这同马绍尔群岛的居民针对美国年起开始进行的核计划所做出的行动如出一辙。在苏联的核武器综合体的运转当中,对环境风险和人类健康的漠不关心更甚于此。斯大林在冷战开始时宣称,制造核武器是“第一要务”,他在年的时候便得偿所愿了。苏联的原子群岛的构成是:铀矿(几十万囚犯死于其中)、为进行核研究而建的秘密城市、燃料加工场、炸弹工厂、核试验场。首要的钚和武器制造中心位于西西伯利亚的车里雅宾斯克附近,还有托木斯克和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二者都位于中西伯利亚。

通常会使用邮政编码隐晦地提及这些秘密设施,就像托木斯克7号和克拉斯诺亚尔斯克26号这样。它们的历史仍然多半都是秘而不宣的。最著名的是车里雅宾斯克65号,也被称为马亚克(灯塔)。车里雅宾斯克地区曾经一度是长满了桦树和松树的森林地带,成千上万的湖泊遍布其间,在“二战”时期,这里成了苏联军工综合体的主要环节,当时苏联红军使用的半数的坦克在这里生产出来。它远离该国脆弱的边疆,拥有大量水源,还有冶金和化学工业,所有这些都使得这里具备制造核武器的优势。在50年里,它一直是地球上承受最危险污染的地方。

马亚克化学综合体从年开始运行,这里造出了苏联最初的钚元素。多年以来,在马亚克至少释放出1.3亿居里(官方数据——其他人说有数十亿居里)[8]的放射性物质,至少有50万人遭到辐射。其中大部分发生于初始阶段,尤其是从年到年期间,当时,核废料被倾倒在当地的河流中,它们都属于捷恰河的支流,成千上万人从捷恰河中获取饮用水。有几千名当地村民被撤离,而留下的那些人显然苦于白血病发病率的上升。年,一个具有高水平放射性的废料箱发生了爆炸,结果造成约万居里的放射性物质泄漏,还有万居里散落在马亚克附近。约1万人得到疏散(在事故发生后的最初8个月),平方千米的土地被认定为不适合人类使用的土地。

更多的放射性物质散落在位于卡拉恰伊湖的下风方向的区域。卡拉恰伊湖是一座小而浅的池塘,年后被用作倾倒核废料的垃圾场,现在这里是全球放射性最为严重的地点。它含有的放射性物质约为年切尔诺贝利灾难中泄漏的放射性物质的24倍之多。今天,就连驻足岸边一个小时所受到辐射的剂量都足以致命。因为它所在的地方经常干旱,其水位频繁下降,湖底沉积物便露了出来。西伯利亚的狂风周期性地将放射性尘埃吹散到其他地方,最严重的一次发生在年的干旱期间。除了年和年发生的悲剧之外,还有其他一些事故也曾降临在马亚克综合体。马亚克的污染物总共影响了约2万平方千米的土地。

结语

如果苏联和俄罗斯的官方研究可信的话,发生在马亚克的污染对于人的健康所造成的影响并不大。然而,当地的一位政治家亚历山大·佩尼亚津,他担任过最高苏维埃核安全小组委员会主席一职,曾经说过马亚克的混乱比切尔诺贝利还要糟糕百倍。到访过该区域的记者和人类学家所提供的证据则暗示这里出现了严重和普遍的人类健康问题。尽管结论通常不一致,一些流行病学的研究也暗示了这样的问题。在一个遭到特别沉重打击的村庄,就年的平均寿命而言,这里的女性寿命比俄罗斯全国平均水平低25岁,男性寿命则要低14岁。马亚克真正的人员损失究竟如何,依然难以明了,核污染的健康危害也仍然颇具争议,就连在那些数据更为完整的地方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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